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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之心:重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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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懷疑燃氣公司可能在燃氣中添加特殊物質,以虛增百姓的燃氣消費量,這完全是按照中國邏輯做出的正常推理,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關鍵的問題就在於,這個政府根本不會替百姓做主,而百姓無法知道真實的情況。百姓也不可能真正相信這個政府,不可能相信政府的調查結果,只是他們無可奈何。百姓對這個政府的懷疑和不信任,恰恰來自他們幾十年所遭受的欺騙和愚弄。

這個月初,許多重慶市民向有關當局投訴和抱怨,自從更換新氣表以後,家裡燃氣費異常增加,有的增加了50%,有的增加了幾倍,甚至還有增加十幾倍的,不少用戶曬出自家離奇的燃氣帳單。人們懷疑,去年統一更換的燃氣表,走的太快了,有市民發布的視頻顯示,小區停氣後,燃氣表仍然在轉動;也有人懷疑燃氣的濃度和壓力被故意降低;甚至,還有人懷疑,燃氣被添加了特殊物質,就好像奶粉添加三聚氰胺一樣,導致燃氣消耗大幅增加。面對外界的強烈質疑,重慶燃氣公司極為不屑,竟然傲慢地宣稱,關注到網絡媒體上有質疑公司老舊氣表到期更換後氣量暴增的傳聞,公司新更換的氣表均經法定計量檢定機構檢定合格,並具有檢定合格的標識;截至公告發布日,未發現已覆核氣表存在計量失准問題。也就是說,他們這裡沒有任何問題,而是百姓在無事生非。

這一天是4月12日。重慶燃氣公司的做法加劇了市民的不滿,面對成千上萬市民的投訴,為了避免勢態的擴大,重慶市匆忙在第二天晚上的八點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宣布,已經成立了聯合調查組,並將對市民反映的氣表質量、燃氣質量、氣表計量、價格、收費、服務等方面進行全面調查,回應市民關切。5天後,當局公布了調查結果,確認重慶燃氣集團存在多計、多收燃氣費等問題。只是,出現這些問題與燃氣表和燃氣質量無關,問題的原因主要是錯抄和違規估算,也就是一線工作人員敷衍了事、漫不經心,而企業內部的監督管理又不到位。針對以上問題,當局表示,對已經調查確認多收取的燃氣費,將責成燃氣企業進行全額退款。此外,當局還特別宣布,上級機構已決定免去重慶燃氣集團黨委書記、總經理職務。這個涉及幾百萬用戶的嚴重問題,似乎就這樣了結了。

應該說,重慶市對這件事情的反應速度還是比較快的,只是,給出的結論卻缺乏說服力。說燃氣公司的一線員工傲慢、隨意,公司內部管理混亂,這是那些壟斷性行業、企業的通病,這個情況並不令人感到意外。問題就在於,為何用戶的燃氣費用在近期突然大幅度增加了,為什麼以前沒有出現這個問題?顯然,用一線員工傲慢和內部管理混亂這個長期存在的現象無法解釋近來才突然出現的問題。從邏輯上推斷,一定有近期內出現的特殊情況,才能夠導致問題的突然出現。而且,這個問題並不是個別現象,而是燃氣公司上下一致的行動。如果確認燃氣表和燃氣質量沒有問題,燃氣公司的人事也沒有重大變化,那麼,一定是內部的政策和政策導向突然出了大問題。

其實,假如燃氣表和燃氣質量真的普遍存在問題,那一定是人為事故,那也一定是內部政策和政策導向出了大問題。總之,問題確實不是儀表和氣體的質量,而是政策,以及人,當然,不是一線普通的員工,而是相關的領導和決策者。說白了,無非是燃氣公司和燃氣公司的上級,面對當前特殊的經濟形勢,想賺錢想瘋了,完全忘乎所以了。這根本就不是管理混亂的問題,而是欺詐用戶、故意多收費,故意犯罪的問題。問題的嚴重性在於,類似自來水、電力、燃氣這些壟斷性企業,他們隨意操作、乃至胡作非為的背後體現的是政府權力,外界根本無法監督和了解。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肆無忌憚。顯然,重慶當局根本就不想查清問題,而是在有意掩蓋問題,想要急忙不了了之。

其實,燃氣費用突然上漲的問題中,真正值得關注的並不是那幾個超過平時十幾倍、乃至幾十倍的、上萬塊的、十分離奇的帳單,而是數以萬計、十萬計的用戶,被悄悄增加了20%、30%、50%,每個月的開銷從一百元悄悄變成了一百五十元,兩百元變成了三百元。畢竟,超過平時十幾倍、乃至幾十倍的事例不會太多,這樣的情況也太容易被發現。而大批的用戶被小幅度多收費,造成的後果無疑更為嚴重。然而,有關當局卻迴避了這一重要問題,沒有公布,到底有多少用戶被多收費,總共多收了多少錢?查清這些情況並不難,燃氣公司自己並不生產燃氣,他們只是銷售和服務。只要查清他們買入賣出的情況,剩下的事情根本就無需多言。當然,這些問題從公開的帳目上,很難看出問題,需要找到企業真正的帳本。

外界都注意到了重慶燃氣公布的財務數據:2023年第四季度,營業收入同比增長23.59%,營業利潤同比增長1127%,歸屬上市公司股東淨利潤同比增長824%,也就是比去年上漲了8倍還多。這個數字確實非常誇張,不少人把這個數據和燃氣公司非法多收費聯繫在一起。不過,一般人都能感到誇張的數字,重慶燃氣內部以及相關的會計公司不會注意不到。涉及嚴重犯罪的問題應該不會體現在這些公開的數字上,想必,他們不至於傲慢到這個程度,去公開暴露自己欺詐用戶的犯罪事實。真正的問題需要從企業真實的帳目上去查找,而不大可能通過企業公開的數字,他們有足夠的能力把假帳做平、做好,專業會計不可能出現太大的紕漏。

說來,並不只是重慶的百姓抱怨燃氣費用突然大幅增加,周邊的成都,綿陽、南充、廣安、自貢、內江等四川多個城市也有居民反映類似情況,乃至其他省市也有類似的事情大量發生。顯然,這是今年以來才出現的一個普遍性的問題,無疑和當前的形勢有密切的關係。我們知道,供電公司、自來水公司、燃氣公司原本屬於公共事業,其首要目的是滿足民生的基本需求,政府對此無疑負有特殊的責任和義務。以往,市民用電、自來水和燃氣的價格都受到當地政府的限制,同時,政府也通過財政撥款來補貼相關企業。只是,這幾年,土地財政好景不再,工商業又不景氣,地方政府的財政大多陷入困境,乃至債台高築。因此,地方政府開始減少相關的支出,這些企業或明或暗提高價格,甚至藉機發國難財。這背後,肯定是政府和那些壟斷性企業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普通百姓只能甘受其害。可嘆的是,目前,很多普通老百姓工作和生活極為艱難,有不少人家甚至已經到了難以維持的地步,在這種情況下,燃氣費用的異常上漲,無疑讓百姓的日子雪上加霜,因而,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對於地方政府來說,他們最擔心的事情不是百姓不滿,而是擔心,當地百姓的不滿破壞了大局的穩定,因而遭到上級、乃至最高當局的訓斥和懲罰。而這些年,重慶已經成為官場的高危地帶,幾乎每年都有主要的官員遭到整肅。可以想像,重慶的官員一定是戰戰兢兢,平時,他們肯定要避免引起上級的注意。所以,這次燃氣事件爆發後,相比與成都等地,重慶市的動作格外迅速,明顯有急忙滅火的意思。重慶燃氣公司黨委書記兼總經理被立刻免去職務,根本就是丟卒保車,被推出做了替罪羊,以平撫社會上的怨氣和怒氣,而真正的問題完全被掩蓋了。不消說,這次調查唯一實質性的動作,就是免去燃氣公司領導的職務,而其他的事情都在虛以逶蛇。重慶當局的這個做法並沒有任何新鮮之處,完全都是官場的俗套。

可以說,這次問題出在燃氣公司上,根源卻在政府的管理上,在制度上。實際上,中共政權的主要任務只是控制社會、控制百姓,他們根本沒有能力管理國家、管理經濟,他們也沒有心思管理國家、管理經濟。中央政府如此,地方政府同樣如此。類似億萬百姓遭到嚴重傷害的例子,已經是不勝枚舉。比如,毒奶粉事件,幾乎所有的奶粉企業都在奶粉中添加有害物質三聚氰胺,這已經成為奶粉行業公開的秘密,政府的相關機構也早就知曉。可怕的是,這樣的情況竟然可以持續許多年,數以千萬計的兒童受到傷害,而無人過問。

這次,有人懷疑燃氣公司可能在燃氣中添加特殊物質,以虛增百姓的燃氣消費量,這完全是按照中國邏輯做出的正常推理,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關鍵的問題就在於,這個政府根本不會替百姓做主,而百姓無法知道真實的情況。百姓也不可能真正相信這個政府,不可能相信政府的調查結果,只是他們無可奈何。百姓對這個政府的懷疑和不信任,恰恰來自他們幾十年所遭受的欺騙和愚弄。

在百姓的生活日益艱難的情況下,這次燃氣欺詐事件點燃了無數百姓心中的怒火,也讓有關當局感到了恐慌。所謂天下未亂蜀先亂,這次,蜀國故地出現大規模的民怨,無疑是一個極為重要的信號。

責任編輯: 李安達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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